本次活動有幸邀請到明華園武術指導-林藝宸老師蒞臨高師大演講。 藝宸老師除了是明華園武術指導老師外,也是尚和歌仔戲劇團、秀琴歌劇團、春美歌劇團的武術指導老師。更曾在明華園戲劇總團、台灣豫劇團、國立國光京劇團、榮興客家採茶戲劇團擔任演員。經歷可謂十分豐富、出色,也因為如此豐厚的背景,才能在此次演講中傳授他寶貴的經歷與多年來的心路歷程給大家。
此次演講,藝宸老師首先分享了他的成長經歷,以及是什麼樣的原因使他投入歌仔戲界,並且無怨無悔的付出。我們從他的故事中可以知道,原來老師並非科班出生,而是傳承了家族的使命,打從老師的阿公那輩開始,就奠下了整個家族與歌仔戲的深厚淵源。在從小的耳濡目染下,藝宸老師的人生似乎注定與歌仔戲產生密不可分的關係。9 歲~15 歲時,一般孩子的日常無非是上下學讀書,而老師則是得每天辛勤練習基本功,日日都要下腰、倒立、跑三千……無論多麼辛苦,從不間斷。甚至也時常遇到挫折,而被阿公要求加強練武,但兒少時期的藝宸老師在阿公的嚴格要求與指導下,依然不畏艱辛、始終不放棄,並且對自己要求嚴格,以替自己打好日後武打的根基。
談及甚麼原因使他無怨無悔將畢生精力投入到歌仔戲中,老師說他當初就是被舞台上主角身旁的馬伕所吸引,因而對歌仔戲產生興趣。馬伕是歌仔戲的配角之一,舞台上時常會跟在主角身邊,做出翻、打、跌、撲等武打動作,因此演員本身必須能翻、能打、能耍、能鬥。簡單來說,演員本身武打底子一定要夠深厚,才能勝任此類角色,尤其主角越厲害,身邊的馬伕就更不能遜色,有替主角劇中實力增色的效果。如同好馬、好刀般,馬伕武功也得一絕。就是這類必須在劇中展現武打技術的角色,讓藝宸老師對台上帥氣威風的武打演員產生了崇拜與嚮往。
藝宸老師還向大家說明京劇中與歌仔戲中的馬伕有何區別。其實京劇的馬伕在武打演出上是不可勝過主角的,也就是不可比主角出色,如此才能襯托主角的實力。而歌仔戲則恰恰相反,馬伕一般除了負責牽馬、洗馬等動作外,還要會跑、跳、翻、滾等佼捷靈活的武打動作,武打動作越是威風精湛,代表的是劇中主角連身邊區區一個侍從的武藝都能如此高超,進而彰顯主角自身實力。
演講時正值冬天,天氣寒涼之時,因此筋骨也較難舒展,再加上演講場地有限的狀況下,藝宸老師還是不嫌麻煩的替大家展露自己精湛的武打技術,並且一一介紹各器物的使用時機與對象。例如拂塵大多為仙人、妖仙所持。而在馬鞭、洗馬,或是拂塵、大刀、錘子等器物的操作演示中,也無一不精彩、十分抓人眼球。尤其是老師擅長的後空翻、前翻、側翻等動作的展示,更是在演講中搏得了滿堂彩!不禁令人讚嘆在這些武打技術的背後,究竟是花多少心力才能有這樣的功夫呀!實在叫人佩服。同時,老師也向大家破除迷思,一般歌仔戲總會將馬鞭直接視為馬,但老師認為這是錯誤的,馬鞭應只是鞭馬的器物,代表的是舞台上虛擬的鞭馬、駕馬動作,而不是直接代表一匹馬。
藝宸老師除了向大家介紹各類武打道具的用途並實際表演外,也和大家介紹當今歌仔戲的相關訊息、知識。包括歌仔戲從早期的落地掃、野台歌仔戲,再到當今的電視、舞台等歌仔戲。台灣歌仔戲更可謂多元劇種的大熔爐,並非只是單一劇種,而是兼融了如京劇、客家採茶戲、亂彈戲等元素在其中。而在文武場、劇本內容等層面上,也有隨時代推陳出新的趨勢。電子琴的加入、中西方文學的劇本改編、道具的精緻化,都是台灣歌仔戲隨時代發展的產物。
藝宸老師說他其實不比科班出身的人遜色,憑藉從小打下的深厚根基及一路以來的努力不懈,使他在某次演出中,因為過人的表現,使他被相中,而進入明華園歌仔戲團作武行。直至而立之年,老師才決定轉換跑道改做武術指導,培養更多歌仔戲界的後繼武打新秀。而在明華園歌仔戲團之時,老師也結識不少歌仔戲界的知名演員,例如當今明華園的台柱 -孫翠鳳老師,也和藝宸老師有著不錯的交情。30 歲前在各大劇團擔任武行的經驗,讓藝宸老師的武打技術更加精湛,也有了多元且豐富的演出經驗,甚至到世界各國如美國、中國、日本、德國、荷蘭、義大利等國做演出,在海外發揚台灣傳統戲曲文化。
演講時,老師也分享一段與孫翠鳳老師的有趣對話。某次在「明華園劇團 - 濟公活佛之雪狐精」一劇的海外演出中,上場前孫翠鳳老師向藝宸老師說「今天將會是你最受矚目的一天」,藝宸老師還在疑惑為什麼時,孫翠鳳老師接著說「因為外國人聽不懂台語,他們只會看我們的動作表演。」而後果然不出所料,整場演出中,每當藝宸老師等武打演員出來演出打鬥戲碼時,台下才會「有反應」,傳來陣陣歡呼讚嘆聲。由此可見,武打演員在劇中的重要性甚至是不遜於主角的。面對觀眾性質的不同、文化的差異,歌仔戲或許也得適時做出調整,才能讓整個演出能正中觀眾心懷,讓人印象深刻、回味無窮。 演講過程中,藝宸老師談及他的歌仔戲生涯也並非一路順遂。甚至多次因為練武,甚至在演出過程中摔斷腳筋。所幸因為自小練武鍛鍊出的強健體魄讓他在日後的復健能更加順利,最後都能成功復原。俗話說「打斷手骨反而勇」,我認為藝宸老師是「摔斷腳筋反而勇」。在數次摔斷、復原的過程中,老師依然不放棄,在這些可怕的職業傷害下,依舊保持對武行及歌仔戲的熱情。努力復健,想盡辦法步回正常軌道,繼續投入歌仔戲之中無悔的付出。這樣的精神實在叫人欽佩!
另外,此次演講給我的另一個啟示便是:「武行」是舞台上的配角。相較於主角,他們可能時常被人忽略。但是他們在台下付出的心血絕不亞於主角,甚至是更加備受艱辛的。他們更是烘托全劇不可或缺的角色,沒有武行的武打演出,歌仔戲就會少了一味。有了武打演員的輔助,才能讓整齣戲更加完整,也更加有看頭!相信在此次演講結束後,大家未來在欣賞歌仔戲時,必定會對台上所有武打演員投之以更深的敬佩之意!